还要再漂十年

《缺席》（虫铁/虫铁虫/盾铁Past)

同名MV《缺席》改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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已授权《缺席》 

《缺席》（虫铁/虫铁虫/盾铁Past)

【上】已逝之人（主盾铁回忆/微虫铁）

[1]

接到Tony Stark死讯的那天，时令方悄然迈入九月。

初秋的阳光怯生生地照进公寓东面的窗户点亮灰色的地板，本该柔软温润，却显得了无生气，像是愤懑的画家在混色了的画板上赌气地涂上一抹黄色。

“He’s gone. In his Sleep.”

Steve Rogers盯着泛着白光的手机屏幕，忽然觉得双目酸涩疼痛。

于是他记起他们的曾经。

不论世人如何议论他们的爱情，像是冰与火的交融，或是跨越时光的相遇，他本未留意过。现在看来，内战之后，他们的关系就像冰与火碰撞之后，消散在虚空中的青烟。水汽四散开去，流徙成毫不相关、没有规则的样子。

他想起他嚣张得肆意、毫无顾忌地大笑的样子。他低下头去，想要看着他又别开头去的样子。他金棕色的眸子充溢着温暖的样子，他毫无防备地展现出失望、悲伤、难以置信地注视他的样子。

可是自己最终没有在寒冷的西伯利亚，回头看他躺卧在地上的样子。他只能回忆起自己心情复杂地放下星盾，地面发出的一声沉闷的声响。寒尘起舞，散落静默。

他不记得这是Tony去世后的第几天，他忘了记录日期。

某日的沉思中，他听见了三声敲门声。

门后站着一个他从未谋面的少年，神情谨慎而试探。少年蓝色的双眸透着不谙世事与复杂痛苦的两种神色，让他一时间猜不出对方究竟是何种身份。

“Eh…我是Peter Parker，”少年轻轻地开口，“Tony Stark...我差不多是，他的非正式摄影师。”

少年递上一份神盾局出示的文件，上面记录了Tony Stark的出生与死亡日期。

他生于接近盛夏光年之日，辞于秋叶渐美之时。

档案照片上的他依旧是神采奕奕的样子。焕发的容光，似乎与后来他低下头时的悲伤神情毫无关联，更让人无法想象他离世的样子。

橙黄色的台灯缄默地亮着。

[2]

Peter Parker思考了一千种方式来开场。

他可以愤怒地指责Steve Rogers在那个时候给Tony造成的无可挽回的身心伤害。或是冷漠地注视他，告诉他你要为Tony的死负责。发泄自己的愤怒之后甩门而去。

可他都没有。

他和Tony在一起的时候，后者并未对他提及太多与美国队长本人的私人经历。内战时的相助，除了Peter对Tony本人的个人仰慕以外，还掺有为了不让梅姨发现威逼利诱的因素。

Tony留下太多的疑问。

Peter对复仇者早有耳闻，具体的了解大多归功于Nick·Balabala·Fury.*

但是在Tony去他家找他之前，行走在城市里的超级英雄们从未彼此有过私交。后来，他和Tony的关系变得熟络起来，甚至成为极其亲密的人，Tony却仍然并未和他提起更多有关面前这个高大的金发男人的细节。

他来这里，有着自己的私心。他希望能够借Steve Rogers的眼睛，更进一步地了解Tony的过去。即便，那过去有着他十分抗拒的成分。但如果那是Tony的人生，可以让他对Tony的了解变得更加完整，Peter愿意去了解一切。

于是他缓缓开口：“你和他，你们之间究竟……”

[3]

Steve总觉得他们之间的事情终究被世人遗忘。

毕竟，比起和平年代微不足道的爱情，即便是发生在美国队长与钢铁侠之间，终究会被内战的阴影盖过全部的色泽。

他觉得他们之间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，大概没有什么可以挽回的余地。他苦苦寻思了许久，等待了许久，却最终等来他的死讯。不知为何，他觉得阳光斜照进面前少年天蓝色的眼睛里，反射出的光线耀如芒刺。

又或是，少年刻意藏匿却快要溢出来的悲伤情绪，让他难以面对呢？

但倾诉的冲动忽然充盈在他的心口。他想，他自私又自嘲地想，他还是希望有人能够知道他们的故事。

“Tony和我——”他一时竟不知从何说起，是追溯到上一辈的友情，还是从初见说起？想到霍华德，他依旧感到内疚，沉默了一会，他开口道，“第一次见面是在神盾局的舰船上。

我们，就像老套情节的...起初互相看不顺眼。但纽约一战后，我们的关系好了起来。你知道，Tony证明了他自己是个英雄。他最后把导弹送入太空的时候，他知道可能是一条有去无回的路。

可是他——根本没有犹豫。Tony他——”

Steve附身用双手抹了一把脸，重复了一句：“他是个英雄。”

然后他抬起头来，看了少年一眼，少年的眼神坚定而明亮，似乎在对他说的话表示赞同。

他又谈到奥创事件的时候，避重就轻地说了战争的过程。他想起那个阳光如水草般扩散开来的农场，和Tony一起劈柴的时候。

他说：“Together”

于是Tony记着他的话，也说：“Together”

他明明只想回忆一些紧张又美好的、并肩作战的过去，可冰冷的回忆如寒潮般不可抗拒地充满了他的脑海。有关决绝、欺骗、信任缺失。即便已经过去这么久了。

他试图让自己从回忆里走出，于是继续说：

“Tony他，是个可爱的人，”Steve勉强扯了扯嘴角，却没有成功做出一个微笑的表情，“我们之间，Tony曾经说过…不需要誓言。在他Malibu家旁边的海滩上，他和我说——”

“Hey Steve，我知道你对于我们的关系，可能有点缺乏安全感，可是就像海浪不需总与沙滩腻在一起，随着潮汐的走势分开，然后相依，我们之间，不需要用誓言和承诺拴住彼此，只要，你我的存在就好了。”

他第一次听Tony说这样温情的话，虽然不是什么直接又热烈的告白，也不谈承诺与终生相伴，可是他能感觉的到，那是Tony真诚的告白。但他那时一心沉溺在爱情的美好之中，也不太在意Tony的此话究竟是什么含义。

那天晚上，他们终于热情又激烈地亲吻着彼此，耳鬓厮磨、如胶似漆。

“我当时没有理解他说的话，后来我才明白……”他缓慢又痛苦地双手握拳，抵在眼眶之上，说，“Tony的心脏一直有问题，我想，即便是他做了手术之后也…但他不愿意放弃钢铁侠的身份，害怕自己会随时出事的缘故。他害怕，自己随时会离开。”

“但那时候的我很高兴，因为得到了他的爱，又有点困惑，而对他而言，承诺，承诺只会——”

“你感到更坚强，也更脆弱，你感到兴奋，感到害怕，”少年忽然开口，刻意压低着声线，“但事实是，你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。”

“你说什么？你到底……”

少年清了清嗓子，抬头盯着Steve的眼睛：“你知道我是谁。”

略感熟悉的少年让Steve想起了那个在机场大战奇妙出场的蜘蛛人。竟是……他？

[4]

Peter觉得随着美国队长随意的描述，Tony的过去竟然在他的脑海里变得越发清晰起来。或许在旁人听来，如果不是冠以美国队长与钢铁侠的名号的话，只是普通又平淡的故事。可是对他来说不同。

他想他一定是根据Tony曾经有限的讲述，在脑海里描绘了千万次，想象了千万次。

Tony并不避讳谈论他与美国队长的过去，他似乎只是不想让Peter产生不必要的情绪。他说，Peter，这些事情，其实没什么稀奇的，人不能总活在回忆里，尤其是回忆不怎么美好的时候。

他说这话的时候，背对着大厦的落地窗，阳光从他身后照进来，他的笑容柔软又温润，不复当年的嚣张与肆意。他的怀抱温暖而清香，一如既往。而Peter只是搂着他的腰，轻声道：“你总是这样。”

Tony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，然后落下一吻。

回过神来，他抬头看着美国队长，曾经万人仰慕的美国道德模范，英雄，伟大的人。

他说不出五味杂剧的内心，究竟掺杂了哪些感情。

“你会来吧？”Peter的嗓音又暗沉了下去，“我是说，他的葬礼。”

而沉溺于回忆的男人，眼神似乎再次黯淡了一下，仿佛被人提醒了谁的离世，如同空气中悄然破裂的气泡。

无能为力，而又脆弱决绝。

TBC